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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喜怒与悲欢,厌恶,俱是如此浅显。

    又或者说叫神明亲手捧起,以莫大偏爱养出的星辰,总归是任性且有着足够的理由与条件,去任性的。

    并不需要,去将内心里的那份不喜与厌恶隐藏。

    以致于神明竟然是忽视了,祂的路西,早在魔神带来的折磨中,学会将一切潜藏和掩埋。学会隐忍。

    甚至是......同那生出了自我意识的弥赛亚勾结。

    要将祂驱逐,要给祂,这样一份“惊喜”。

    所以他们接下来是准备做什么呢?

    要将祂取代?要将祂封存?要在祂的眼下相交?

    还是媾和?

    这样想着的神明似乎忽视了,如果要说讨厌,要说厌恶......

    “我最当讨厌的,难道不是您吗?”

    路西菲尔侧目,回首,终是做出反问,回答过祂的问题。

    弥赛亚算什么,弥赛亚是什么?

    难道仅仅凭借了那叫他带回天国的,在祂醒来之前未曾觉醒的弥赛亚的力量,便能够使他重伤濒死,落到地狱不成?

    他的指尖,在御座的扶手之上一点点扣紧。那些看似再合理不过的真相与事实,同样是有了不同的解答。

    如果说,众生的力量是0,天使、魔族等的力量是1。

    那么拥有神明六分之五力量的路西菲尔,全力出手之下,同样是可以将地狱里的所有生灵抹去的。

    他本不该,亦不可能是会在几个所谓魔族,以及弥赛亚的背叛之下,落得那等境地。

    但谁叫他真正面对的,其实是他的造物主,其实是神明呢?

    一个卑劣的,对他生出觊觎的弥赛亚,本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威胁。

    真正捅了他一刀,将他推下祭坛的,其实是祂,是路西菲尔信仰的神明啊。

    所以他该恨的,究竟是谁,其实已经很清楚了,不是吗?

    “所以这便是你的报复?要将我驱逐和隔离?”

    要将祂从这祂所创造的世界中,驱逐和隔离?

    神明只觉得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祂摇头,目光温和,好似是在看着不懂事的,无理取闹的孩子。神情是如水一般的,纵容与温柔。

    祂穿过无形的屏障,以弥赛亚的躯体,走到他的跟前。

    以指尖覆上了他握剑的手,开口,仿佛是再缱绻与深情不过道:

    “别闹了,乖。”

    目光扫过,祂甚至有心情在那御座之上停留。

    别有意味道:

    “或者你更想,在这御座之上?”

    祂贴近了他的耳,最后的话语,几乎是用气音说出。只不过迎接祂的,是他扇过来的巴掌。

    是他以那未曾握紧的手,掐住了祂的脖颈。

    在这弥赛亚的躯体上,祂的力量似乎是受到压制了的。

    遑论祂的本尊,在他精心设置的阵法,以及弥赛亚的配合中,被驱逐和封锁在水晶天内。

    所以他可以以指尖一点点收紧,目光垂下,恍然大悟道:

    “原来您看我挣扎,看我痛苦之时,便是这样的想法啊?”

    “将所有的一切主宰,将所有的美好打碎,可当真是叫人愉悦呢!”

    他收回手,以带着藤蔓的蔷薇,从“弥赛亚”的血肉里生出。以手中的长剑,在那躯体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过。

    而后不解。

    “您为什么不叫呢?”

    第59章

    在路西菲尔落在地狱之后,在他被魔神压在身下之时。他的轻喘与叫唤,对魔神而言,都似乎是再美妙不过的乐曲和催化剂。

    是叫人再欢愉不过的,足以叫祂感到快慰的东西。

    祂乐得听他本应当是唱诵圣歌,念过那叫神明所喜的,诸多种种乐章的嗓音。在祂的折腾之下,变得沙哑破碎。

    祂想要使他不能自持,更乐得于使他不能自持。让他哭泣和求饶。

    魔神如此。那似乎裹挟上了爱意的蜜糖,同他相交的神明......

    神明同魔神之间,又有何区别呢?

    不过是换了种形式,换了种手段而已。

    但同样的,祂似乎同样是想要看到陷入到迷乱中。想要他不断叫唤,将观感诉说的。

    他的坚守与反抗,对祂而言,不过是一种情趣。

    是如此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所以......

    “您为什么不叫呢?是不喜欢吗?”

    他再一次问过神明,这相同的问题。以手中剑刃,穿透皮肉,戳至神明的胸膛。

    心脏所在位置。

    搅弄。

    他眉眼间一派寒凉,忽然是将唇角翘起了,恍然道:

    “还是说,您尚且还不够疼?”

    那自然是不够的。

    相较他受到的痛楚,他受到的折磨,他内心里的煎熬而言。祂又怎会是感到疼痛呢?

    祂不过是将这世间的所有,看成了游戏。看成了,可以随意摧毁和重置的玩具而已。

    可恨可恼的却是,作为创造一切的主,祂有那个能力,有那个力量。将这世间的所有,尽在掌握。

    当真是叫人心生嫉妒,却又是如此的叫人厌恶啊。

    他以神明的血液浇灌,叫那本就是从祂血肉中,生出的蔷薇更加放肆滋长,开放得更加艳丽。

    以手中长剑,在祂的身躯间戳过。恍若泄愤。

    又或者说,这本就是泄愤。

    是他在替自己,将所谓的公道讨回。